作者:小白,象外
《瑞鹤图》,宋徽宗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中国古代书画展也排起了长队:
《清明上河图》展出,朋友排了6个小时……
为了看《千里江山图》,我一早冲去故宫,还是,没!看!到!
或许是看到了大家对传统书画的热情,各大博物馆相继拿出压箱底的展品,最近,辽宁博物馆的展出,《洛神赋图》《簪花仕女图》,最懂书画的皇帝宋徽宗赵佶的亲笔画作《瑞鹤图》……随便拿出一件都值得专门去趟沈阳,博物馆门口迅速排起了长队……
各大博物馆展出重量级藏品,而且布展也有进步,参观人数更是可观。终于,中国书画,也热起来了!
是时候来聊一聊中国画了。
《瑞鹤图》局部
《瑞鹤图》局部
说实话,象外(主要是学美术史的小白)想过做一个聊中国古代书画的小栏目,最后都搁置了,因为,中国古代书画难讲,也因为,每天都有更刺激的消息排队等点击率。(长期关注象外的都是真爱呐)
谁要关心几百年前的一张画呢?唔,别被这个看起来宏大的议题吓跑,由个人创造的艺术最终也要抵达一个个具体的、活生生的人。
越来越觉得,对于生活在城市的我们,中国画(主要是山水画)是一种提醒,提醒现代人亲近自然。
《溪山秋色图》,宋徽宗,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《溪山秋色图》局部
画上虽钤有北宋徽宗赵佶(1082–1135)的花押及「御书」印记,然作品的实景多被安排在画面左半侧,与北宋取中轴构图的巨轴山水画,有所不同,从画风看,画成时间约在南宋初期。
《溪山秋色图》局部
《溪山秋色图》局部
自然是什么呢?
自然(Nature),是指不断运行演化的宇宙万物。汉语中的“自然”一词来自老子,在老子,似乎没有特别提到语义发展以后的所谓自然,但他的返纯返朴的要求,实际是要使人向自然接近。
在中国绘画史上,与自然亲近的画家比比皆是,范宽曾拜当时公认的山水大师李成、荆浩为师,把他们的作品当做典范效仿、临摹。后来,他在终南山发现了绘制山水的秘密,“与其师于人者,不若师诸造化”,决定直接在与真实景物的接触中创作,遂移居终南太华山中,日日与山面对,观摩写生,体会山水的灵魂。
这大概就是庄学的艺术精神,“只有在自然中方可得到安顿”,“在世界古代各文化系统中,没有任何系统的文化,人与自然,曾发生过像中国古代样地亲和关系”。
《溪山行旅图》,宋,范宽 206.3×103.3cm, 台北故宫博物院馆藏
当然,出生于农村的我在这里并不是要赞美乡村生活,而是想说现代社会中自然的力量。
现代社会是一种断裂的状态,我们不需要知道麦子如何播种、收割、研磨,不需要生火、发酵,用钱作为交换就能吃到馒头,这是社会分工的结果,但也让我们逐渐忘了事物之间的连接,碎片化的信息好像在知识层面把我们困在了某个极小的角落。
自然的面貌是混沌的,似乎山川大地、花鸟鱼虫,每一种都相互关联。在过去的一年里,我体会到,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某种程度上也是混沌的,恋爱、分手、相遇、离开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《鹊华秋色图》,元,赵孟頫,28.4×93.2cm,纸本设色
《鹊华秋色图》局部
在自然中,总觉得踏实,一部分是由于天性亲近自然的生物本能,但更多的是感受,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与自然之间的微妙的、隐秘的连接。这种踏实,对于我们的作用——借用徐复观先生的话——“我想,假使现代人能欣赏到中国的山水画,对于由于过度紧张而来的精神病患,或者会发生更大的意义”。
山水画一直是中国画的传统,中国画学者石守谦说,“山水画得以形成跨越时空的传统,根本上植基于它所表现的人与自然关系之理念”。历史上,山水也以家园的概念出现,不少文人墨客都选择到山林里隐退做“隐士”,隐居山间,凝视山岗,绘制山水,也可以说是用一种凝神的方式,来抵抗时局的纷扰。
《秋亭嘉树图》,元, 倪瓒 , 纸本墨笔, 134×34.3cm ,北京故宫博物院藏
中国当代艺术家对自然的关注,以一种警觉的姿态出现,评论家夏可君在写徐冰的文章第一句就说,“自然山水与古典山水画,在现代性都遇到了危机”。
徐冰
徐冰、尚扬、塔可都以一种回望传统的方式再造自然,虽然他们使用着不同的艺术语言。
徐冰捡“破烂”重造《富春山居图》。
“背后的故事”之《富春山居图》,徐冰
“对黄公望《富春山居图》的再造,就是通过就地取材,从不同角落找来废弃物,比如旧报纸,以及从植物园找来干枯树枝与树叶,垃圾袋等等,当然,徐冰还要反复比较,看究竟哪一种植物更为传神,然后小心翼翼将之用透明胶布固定在毛玻璃背后,通过一层毛玻璃的间距离的巧妙调控,带来意想不到的虚实效果:距离近,则形象清晰;距离远,则形象模糊;而模糊的效果宛若中国水墨画在宣纸上的晕染,水气氤氲,风景的灵魂似乎就在光影间跳跃,重新焕发出山水的灵韵与神性。但其实,一旦观众走向作品背面,才发现优美的画面竟是最常见的破烂儿所构成。”
“背后的故事”之《富春山居图》,徐冰
尚扬的创作则一直关注自然,2002年,尚扬在完成《山水画入门》系列作品后写了这么一句话:“学习描绘山水画的母本已经变得面目全非,何以入门?”
《董其昌计划-42》 ,尚扬,布面综合材料, 360×290cm ,2012
而摄影师塔可花四年时间拍出了《诗山河考》,就是一些山啊、水啊、树啊、草呀的,却叫人驻足凝视,我们写过?他拍《诗经》,拍中国最古老,最“坚固”的那点美
塔可作品
抛开那些大的概念,生活中,美无处不在。关于自然、人生和艺术,沈从文先生在一篇写云的文章里说得好,“我们如果真能像卢先生那么静观默会天空的云彩,云物的美丽景象,也许会慢慢的陶冶我们,启发我们,改造我们,使我们习惯于向远景凝眸,不敢堕落,不甘心堕落,我以为这才像是一个艺术家最后的目的。”
时代改变,今天的中国画是什么样子呢?但无论如何,艺术始终与人、与难以言说的情感、与自然万物相关连。
某张不知名的画局部,我非常喜欢,可惜找不到原作了,只记得似乎是沈周的作品。
来源:搜狐